“三座大山”被彻底推倒 二手车市场面临“新陈代谢”

6月22日，国务院常务会议提出，加大对汽车消费支持，并推出多项重大利好，进一步释放汽车消费潜力，其中包括8月1日起全面取消符合国五排放标准车的迁入限制，10月1日起汽车销售企业申请办理转移登记时实行单独签注管理、核发临时号牌。7月7日，商务部等17部门发布《关于搞活汽车流通扩大汽车消费若干措施的通知》，对加快活跃二手车市场再提具体措施。

继税收之后，二手车限迁、临时号牌问题也迎刃而解。至此，困扰二手车行业多年的“三座大山”被彻底推倒，二手车利好政策可谓是能出尽出。在此背景下，本报策划了“当二手车‘三座大山’被推倒后”系列访谈，邀请二手车从业者畅谈当二手车“三座大山”被推倒后的内心起伏和未来规划。

“目前，我国二手车行业处在初期高速发展阶段，流通环节的堵点还没有打通，所以限制了二手车流通和新车销售，影响到整个汽车市场的‘新陈代谢’。”近日，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副秘书长罗磊接受《中国汽车报》记者专访时说，“在存量市场阶段，只有完善二手车行业相关政策，建立起长效机制，为汽车市场的可持续发展打下基础，汽车全生命周期价值链才能被打通。”

近期纷至沓来的二手车利好政策，让从事二手车行业近20年的罗磊备感欣慰。欣慰之余，他也更忙了，不仅忙着筹备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将于8月举办的第八届二手车大会，还要解答热线——帮着二手车企业解读新政、出谋划策。

限迁阻碍二手车全国流通

罗磊回忆称，2003年第一次接触二手车，便与这个行业结缘，一干就是20年。入行之初，二手车市场处于野蛮生长状态，车商卖车基本都是一锤子买卖，依靠信息不透明赚取差价，检测、延保、售后等服务基本处于空白。罗磊坦言，那时的二手车市场“水很深”，如果没有懂车的朋友帮忙参谋，根本没人敢买。20年间，二手车市场主体“小、散、弱”的特点虽然没有发生太大改观，但车商的诚信意识不断提升，第三方检测、金融贷款、售后服务等配套体系逐步健全，消费者对二手车和二手车市场的认知也逐渐扭转。

谈到最近国常会上提出的“自8月1日起，全面取消国五排放标准小型非营运二手车迁入限制;10月1日起，转移登记实行单独签注、核发临时号牌”，罗磊直言：“走到这一步，着实不易。”

作为亲历者，回顾二手车行业推倒“三座大山”的历程，罗磊感慨良多。临近2008年北京奥运会，当时北京的空气质量令人堪忧，重度污染天气较多，于是北京率先实施国四排放标准，比全国整整早了3年，随之而来的是迁入北京地区的二手车必须达到国四排放标准。2009年，北京地区出台文件加速淘汰黄标车，对报废车辆和转出车辆提供最高2.5万元的奖励。此后这一政策得以延续。2009～2010年间，大量北京地区汽车转移登记到河北和山东等地。看到低排放标准的二手车大量涌入，2011年河北省借国四排放标准实施，也开始限制国四排放以下二手车的迁入。而且河北地方规定相比北京有过之而无不及，河北省内各城市之间的二手车转移登记也受到排放限制。由此，以排放标准作为限制二手车流通条件的做法在全国蔓延开来，至2014年达到高峰。中国汽车流通协会调研显示，2014年全国300多个城市中，90%的城市都实施了限迁，二手车的全国流通遭到严重阻碍。鉴于此，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向原环保部提交文件，呼吁取消限迁。限迁问题也引发行业关注。

推倒“三座大山”分几步

国务院2009年1月中旬出台《汽车行业调整和振兴规划》提出，建立二手车鉴定评估国家标准和临时产权登记制度，调整二手车交易的增值税征收方式，加强二手车市场监管，严格经营主体市场准入，规范二手车交易行为，维护市场秩序。《规划》为二手车行业健康发展指明了方向，但是由于种种原因，临时产权登记和增值税征收方式的调整推进比较慢。

2009年，中国汽车流通协会率先在全国开展了二手车增值税征收办法的调研并形成报告，此后不断向商务部、财政部、税务总局提交报告和建议，力求解决行业税收问题，创造公平的市场环境。在协会通过商务部向国务院递交了相关报告之后，2016年国务院发布关于促进二手车便利交易的若干意见，其中首先着重对日益严重的二手车限迁问题提出了整改要求。其中明确符合国家在用机动车排放和安全标准，在环保定期检验有效期和年检有效期内的二手车均可办理迁入手续，国家鼓励淘汰和要求淘汰的相关车辆及国家明确的大气污染防治重点区域(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有特殊要求的除外。已经实施限制二手车迁入政策的地方，要在2016年5月底前予以取消。另外，意见还指出，要进一步完善二手车交易登记管理，优化二手车交易税收政策。

罗磊表示，这份文件的出台拉开了二手车行业移除“三座大山”的序幕。经过多年努力，二手车限迁首先破冰，除重点大气污染防治地区外，全国其他地区限迁规定基本被废除，而今年全面取消国五排放标准小型非营运二手车迁入限制的提出，将进一步打通二手车全国流通堵点。

2020年国务院常务工作会议中提出，对于二手车经销企业减按0.5%征收增值税，这是在现有框架内对税收问题做出的最佳解决办法，对减轻企业税收压力，走向税收公平迈出重要一步。但在后来的操作过程中，行业税票利用率较低。原因在于，二手车商品属性没有确定，二手车交易仍属产权交易，因此更适用于经纪模式。这次国常会提出，车辆转移登记实行单独签注、核发临时号牌，其实就是要车商采购以后，不再按照资产登记，而要按照商品签注，恢复了二手车的商品属性。对于经营者来说，原来收车后要办理行驶证、上牌照，每增加一次过户就会增加成本，未来二手车按照商品签注，可将剩下来的成本返还给消费端。

在罗磊看来，当前阻碍二手车全国流通，影响行业健康发展的堵点、痛点、难点，在政策方面都提出了解决方案，接下来需要具体的实施细则落地。比如在单独签注核发号牌过程中，需要明确哪些经营主体适合这个政策，什么条件下可以核发等。另外在税收方面，车商要如何获得收车发票，发票金额是否与实际交易价格相符等，在具体操作时还需要拿出办法予以规范。

市场将爆发迎来转型挑战

6月，二手车商亏本清库谋求转行的新闻冲上热搜，从业者之艰难可见一斑。一方面由于疫情影响，部分地区按照防控要求车市停摆，另一方面市场消费力不足，汽车消费预期转弱，导致近半年来二手车行业陷入近年来罕见的艰难时期。

罗磊表示，目前，3个人以下规模的二手车商占比超过50%，因此受市场环境冲击比较大，抗风险能力比较弱。当市场环境发生变化，需求转弱之时，车商不能坐以待毙，而应注重自身的转型升级。任何行业都有优胜劣汰，只有那些跟得上市场节奏的企业才能享受到行业红利。

罗磊指出，相关从业主体首先要适应市场形势和政策环境，比如4S店要全面进入二手车业务，吃透政策，培养骨干团队和建立健全二手车业务管理体系;小车商则面临关键抉择，过去的经纪方式能解决温饱，但把车过户到个人名下的做法存在财务漏洞，要获得更多利润、做大规模就需要企业化经营，规范财务、开设对公账号、进行人力资源管理，从经纪模式向经销模式转型;交易市场也面临着严峻挑战，消费者对服务的要求越来越高，在商品属性确定后，交易市场以开发票获得收益的方式会受到挑战，要想生存下去就要开源，不断深耕服务，利用多种服务支持小车商生存发展。

短期看，在政策推动下，今年下半年二手车市场景气度会出现明显改观，6月全国交易量已经开始回升，预计7月会由负转正，第四季度将恢复到正常水平。长期看，二手车市场调节机制将逐步确立，依靠市场竞争机制获得发展。授权经销商将是快速发展的群体，形成连锁化、品牌化大型企业占主流的格局，B2B模式企业将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在行业融资方面，目前资本方对二手车行业的态度谨慎，很难再现2015～2018年的投资热潮景象，不过也不排除有投资者倾向于投资线上线下融合的企业，或者对采取新模式经营的企业予以支持。

对于国家和地方给出的新车市场大幅优惠政策是否会分流二手车消费的问题，罗磊认为，二手车市场将通过自身调节，找到与新车市场的平衡点。目前，我国半数左右的新车销售是通过置换实现的，车主要出售旧车才能置换新车，这就给市场提供了充足的、价格合理的二手车源，增加了消费者的选择面。反观，2017年我国新车销量冲顶时，二手车市场增幅高达20%，足以说明新旧车市场是相辅相成的，所以新车销量增长对二手车市场来说并不是利空。(陈萌)